聞言，伏無定與執夷均是面色一變，當年神界顛覆一事顯然是紮在他倆心中的一顆刺，哪怕輕輕撼動亦巨疼無比。

“我只是就事論事，兩位不必介懷。”

相較之下，傲痕仍然面不改色，唯一雙神目冷若冰霜，內斂仇恨，看來對當年之事，他亦心中不滿，哪怕在位的神帝並非丹朱，之後的神族與他毫無關聯……或許，與這些全無關系，身為神族，神界即是歸宿，是天地間的容身之地，神界被毀，餘下的的神族便是失去歸宿，而且失去了那至高無上，無可撼動的威嚴，甚至再無面目向他族顯露自己的身份。

神界等同於所有神族的尊嚴。

“傲痕君此言差矣。”執夷道：“居……無定君的蔔卦之術雖不及玄武，但亦從未出錯。”

傲痕看了執夷一眼：“我不是否認‘浩劫’的存在，而是覺得那個‘浩劫’另有其人，即便是應龍真的重現世間，也不能稱之為‘浩劫’。”

“應龍？”伏無定微微皺眉：“傲痕君提及應龍。莫非與你交手之人……是應龍？”

傲痕點頭。

執夷詫異道：“龍族當中有應龍降世？”

“事實並非如此……”傲痕頓了頓，才道：“要成為應龍的甚至不能稱之為龍族，他的真身只是一條水虺。”

伏無定與執夷面露錯愕之情，因為，這太不可思議了。

傲痕道：“我不知道一條水虺要如何才能變成應龍，但是在他身後有窮奇策劃，他要變成應龍，這一切或許並非全無可能。”

“窮奇，再加上應龍，難怪傲痕君會處於下風，不過……”伏無定側目道：“誠如傲痕君所言，比及當年的妖魔之主，應龍還不足以稱之為‘浩劫’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

對手是那個通天徹地的應龍，為何她覺得伏無定內心毫無波瀾……甚至可以稱為游刃有餘。她師傅果然絕非一般。

註意到相離視線，伏無定沖她微微點頭，眼色溫和，但這無疑令相離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不過片刻，伏無定目光轉向傲痕，說出一句令相離心驚肉跳的話：“與那二者為敵，傲痕君絕不該逞強，暫避鋒芒才是上策，而後我由從旁協助，或許可以與之匹敵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

她師傅似乎說了十分了不得的話！他與傲痕聯手對付窮奇與應龍……伏無定應該還不知道窮奇被抽走神髓，在這個基礎上，傲痕實力與窮奇相較……伏無定這話的意思豈不是他要對付那個通天徹地的應龍？

……

伏無定是盛名的君子，絕不會向相離一樣大放厥詞，他只會說有把握的話。

那麽，他真的有與應龍一爭長短之力？

“無定君願意協助自然再好不過，但千萬不要挑錯對手。”傲痕道：“我亦有興趣同那應龍較量，見識何謂通天徹地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傲痕這一出，她倒是見慣不慣了，甚至可以說，他幾乎一向都是這樣的。

執夷看了傲痕一眼，皺眉道：“你身受重傷，最好莫要出手……”

傲痕道：“區區輕傷我還不放在眼裏，執夷君可不要小瞧我！”

執夷沈默地看著傲痕，內心十分無可奈何。

伏無定打圓場道：“傲痕君不會說毫無根據的話，他這樣說，一定是有所把握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把握是有把握，但多半會勉強自身。

“即使傲痕君心有餘而力不足，也有相離從旁支援……我想不會有什麽大礙。”伏無定的目光緩緩落在相離身上。

執夷順著這個目光重新看向相離，這一次他看的十分仔細，註意到他先前沒有註意到的東西――異色瞳。

僅有一只的神目……

執夷詫異道：“她？我先前所見，並無神目……”

伏無定認真道：“相離是我等同族，和我們一樣是神族遺留之人。她是純粹的正統神族。”

執夷疑惑道：“正統神族？可她只有一只神目，而且……”是失去肉體的魂魄之身。

“我還來不及同執夷君說明。”伏無定看著相離道：“想必相離也想問我，究竟我對你的身世了解幾分，還有，封印你神族血脈是不是我？”

相離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，低聲道：“不錯，我是想問師傅這些問題。”

“你大可不必低著頭……”伏無定慢慢道：“你並未做錯任何事，為師明白傲痕君並非奸邪之輩，當你同樣了解到這一點後，絕不會對他刀劍相向……玉泉本來也，只是……”

說到這裏，伏無定幽幽嘆了口氣。

這幾句話，相離聽得一臉茫然：“師傅你說什麽？”

“……”伏無定長細蔥白的手指在鬢發上繞了繞，露出為難之情，拽了兩下後，他嘆氣道：“沒什麽，玉泉日後自會明白的。”伏無定道：“至於你的身世，本來我終此一生也不想告訴你的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

伏無定：“現如今，卻似乎是非說不可的地步，若我不說，想必你也會盡全力刨根問題。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原來被遺棄荒野，嬰兒玩弄野鬼的事是謊話，也難為伏無定能想出這樣符合實際的謊話。

相離呆了一瞬，繼而道：“師傅知道我的性子。”她必然會刨根問底。

伏無定道：“若我說，是你的父母不願我告訴你你的身世，你還要刨根問底嗎？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

傲痕臉上露出唏噓感慨之意，甚至帶著一抹消沈。

相離一臉呆滯，不明白父母親究竟為何要隱瞞她身世，難道她舉世無雙的神族出身並不好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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